另类小说 2022-03-24
钟晨没说自己在哪,只说现在事情还没办完,稍晚点才能跟张一鸣见面。挂断电话,张一鸣问姚静和乐乐要不要留下来待会跟钟晨一块坐坐,姚静想了想觉得张一鸣今晚要跟钟晨聊的也算是CL的公事,她就不掺合在里面了。
“再说现在不同以往,欢欢姐还一个人在家呢,也不知刘红今晚过去没有,我还是回家吧。”
姚静最后说。
按照欢欢以往的性格,现在这居家女人的日子可真是难为她了,欢欢能耐住性子呆在家里全是因为有了个沉香。女人成为母亲,在带来一个新生命的同时,对她们自身来说也不谛为一次新生。
“那我也回去算雨了。”
乐乐说。
张一鸣也不坚持,留下乐乐的手机后,和俩女分了手。
钟晨刚才说待会再联系,张一鸣不知道这个待会会要多久,姚静和乐乐走后,他想起周蜜下午搬家不知道怎么样了,正好借这个间隙去看看。
周蜜已经搬进新居,情况蛮好,房子的设计、装修直至家具及各种家用设备的选择和安放都很人性化,让人的生活起居相当方便。这大概就是要花了足够多的钱的好处吧。
“我给你买了一手机。”
张一鸣和周蜜一起到小区附近一处餐馆吃饭时,周蜜拿出一个新手机给他,“你的那张卡我插里面了。”
张一鸣这才记起昨天将手机摔碎在周蜜的宿舍。张一鸣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接过手机。
“以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别再这样了。”
周蜜又说。
“是。”
张一鸣点头。“昨天……吓着你了吧?”
周蜜摇摇头,“不是吓不吓的问题。从家庭的角度来说,我最不喜欢的男人的坏毛病,第一是打女人,第二就是摔东西。”
周蜜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和姐姐都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张一鸣看着周蜜,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愧疚和感动,不禁抓起她的手握进自己手里。周蜜说出这样的话,无疑表明她的心里正式承认和张一鸣建立一个共同的家。可这注定是一个在现在社会所认同的概念上不完全不彻底的家,张一鸣既不能给它一个合法的名份,也无法将自己的身和心百分之百放在这个家里。周蜜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承认这个家的,以周蜜腼腆内向的性格来说,这是多么的不容易!
“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张一鸣像信誓旦旦一样,“摔东西我昨天是第一次,我向你保证也是最后一次。至于打女人,我从来就没……”
张一鸣本来信心满满的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因为他记起来,他并非从来没打过女人。
周蜜当然猜得出张一鸣话没说完的原因,这让她比昨天见张一鸣摔手机更加吃惊。“你难道打过她们?”
“她们”当然是指张一鸣另外那些女人,周蜜不能确切知道她们是谁,也没想去知道,她只打算固守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但是如果张一鸣竟然打过她们,这难免让周蜜心中升起强烈的失望,毕竟从同为张一鸣的女人角度来说,实际上她们跟周蜜自己有着完全同样的地位和身份。
“我打过关玲一巴掌。那时候我跟她还没有关系,因为有你姐姐那件事情梗在心里,很容易对她误会。后来证明是我错了,其实她那时候就已经在为我付出。”
说到这些张一鸣感到非常思念关玲起来,也不知武清扬回南宁后跟她和好没有,走的时候张一鸣对武清扬倒是有交待,让她不要记恨关玲打伤她的事情,既然已经是姐妹,关玲又是姐姐,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
张一鸣的解释让周蜜心中稍微释然,但她仍接着又道:“男人在家里打女人或者摔东西,往轻了说,至少是这个男人心态还不够成熟、缺乏承受压力的能力,所以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他要找比自己弱小的东西发泄。往重了说,这个男人的品性都有问题了,尤其是在家打女人的男人……”
“好了好了。”
张一鸣苦笑着连连摇手,“我就打过关玲一次,也早已经知错了,你不是非得要我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才罢休吧?”
周蜜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又道:“我也不是专门说你,只是说到这儿就多说了几句。我主要是想起我爸,从小到大,无论碰到什么事情,他都绝不在家里发脾气。其实我知道,他有时候也很想发脾气。”
周蜜的眼神陷入沉思中,“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姐为什么会读唇语?”
周蜜忽然问。
张一鸣摇头,这件事他也一直好奇着。
“不止我和我姐会,我妈也会。这都是因为我爸。”
周蜜微微抬起头,两手撑住下巴,回忆起来。
“我爸曾经是我们县消防大队的队长,有一次救火的过程中,他从火场中抢救出好几名被困的人,最后自己却被毒烟熏倒在火场中。还算万幸,我爸被其他人救了出去,抢救过后生命保住了,但是他的嗓子被毒烟刺激过度,他不能说话了。”
周蜜停一下,看了看张一鸣,接着道:“你肯定无法体会一个人突然不会说话的感受,那是你跟人交流最重要的一个渠道被阻断了,而且是单方面被阻断,你能听见别人对你说什么,却无法很好地回应别人。除了一些极简单的事情,稍微复杂的情况就得用笔写,我爸又是个急性子,刚刚不能说话那阵,听到我们跟他说什么事情,他张口就会回答,可最终发出的却是啊啊的声音,见到我们一点都不明白的样子,可以想象他心里的焦躁。”
周蜜有些自责地摇摇头,“可是我们最开始并不知道我爸心里压抑的这股焦躁之气,我爸很疼我们,也疼我妈,他从不在我们面前轻易表露出他心里的难过和焦躁。直到有一天,我和姐姐放学一起回家,刚到家门口,听见家里乒里乓浪的声音,我们吓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躲在门缝一看,原来是我爸不知什么原因,把家里的碗呀杯子什么的使劲往地上摔,口中一边嘶哑着哇哇地叫着吼着。我和姐姐从来没见过我爸这样,都吓坏了,没敢进屋。我们一直躲在外面,直到我爸发泄完,他把自己摔碎的东西都打扫干净,又出门买了新的回家。等到我和姐姐、还有我妈回家后,他又装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那天以后,姐姐跟我说,她知道爸爸肯定是不能跟人说话,心里难过。她要让爸爸恢复说话的能力。那时候姐姐还小,我就更小了,我问姐姐她会当医生吗?能治好爸爸的嗓子?姐姐摇头说不能,但是那天看着爸爸摔碗时候啊啊的吼叫,姐姐觉得自己能从他的嘴形猜出一点爸爸的意思,他就是在骂自己没用呢,话都说不出来,不能再做原来的工作,不能出去跟人交流,连跟自己的家人都没法沟通。”
周蜜的思绪似乎又跳转到周甜身上,“姐姐不爱说话但是个做事极有恒心,也极有悟性和聪明的人,我永远都比不上姐姐。她一有时间就把电视的声音关掉看录像,练习通过唇形读对白,然后放出声音来对照。几个月后,有一天姐姐突然能跟爸爸做很长的交流,把爸爸都吓一跳,以为姐姐学会读心术。”
周蜜脸上露出笑容,“姐姐的成绩鼓舞了我们大家,后来我和妈妈都参与到姐姐的行动中,爸爸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发脾气给我们造成压力,我们当然也想让爸爸心里真正舒畅起来。一年多以后我们家人的沟通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我们讲话爸爸听得见,爸爸说话我们读得出,我们之间的交流跟以前一样顺畅。你不知道爸爸有多开心,我们有多开心。后来姐姐和我都把唇读当成一个特殊的爱好,不但读爸爸的话,还象游戏一样读别人的话。”
周蜜娓娓的叙述,像是在讲一个传奇故事,听得张一鸣又是感动又是钦佩,再想起跟周甜那短暂的一天相识相聚,只觉得失去她是自己这一辈子永远的遗憾。
“等咱们有了孩子,也让他学唇读,让他能跟外公好好交流。”
面对着周蜜,张一鸣故意不出声地说着这句话。
周蜜果然下意识地反应下立刻读出张一鸣的话,脸一下红了。“说什么呢?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张一鸣嘿嘿笑起来,一幅胸有成竹不需反驳的样子。
“还有话没问你。”
周蜜不愿男人太得意,忍不住要给他些压力,“你昨天说的赵敏是谁?我也认识一个叫赵敏的女孩子,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任何女人都有直觉,而且一般越是内向的女人直觉越是灵敏。
这倒叫张一鸣意外了,“你认识哪一个赵敏?怎么认识的?”
周蜜便把当初因调查迪厅伤人案件而引发毒品案件等等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起来,要没有这个赵敏,我就不可能去深圳遇见你,不可能在你身上装跟踪器,最后也就不可能在山上的别墅救你了。”
周蜜最后说。
听完周蜜的叙述,张一鸣不禁再一次感慨命运之神奇。张一鸣可以确认周蜜认识的赵敏就是他的赵敏无疑,追根溯源,竟是赵敏救了他。
“你的赵敏是她吗?”
周蜜问张一鸣。虽然她从张一鸣的表情已经看出答案,但却想张一鸣亲口确认一下。
“是。”
“你连在她身边保护她都做不到,也难怪她要离开你。”
周蜜指的自然是剑南春因为赵敏而受伤的事情,这不禁让张一鸣倍感压力。难怪连华佳敏都对那小伙子有不错的评价,自己连保护赵敏安全的责任都没尽到,又怎么说让她幸福快乐?
张一鸣再次苦笑,“周蜜,我以前真不知道你的性格和爱憎这么鲜明,你今天说的这几件事情让我感觉自己都一无是处了,给我留点自信好不好?好歹我现在也是你老公。”
周蜜哼一声,没作声。
“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一定会把赵敏追回来。”
张一鸣还想借机说些鼓舞士气的话,他的手机响起来,钟晨的电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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